清水磚墻是建筑外表面的一種典型材質(zhì)和工藝做法,在中國古代與近代建筑中均較為常見。在中國知網(wǎng)檢索到的2000年以來專門討論歷史建筑中清水磚墻修復方法和施工技術(shù)的學術(shù)文章有10余篇,針對這一小小的問題,似乎討論的已足夠充分,但在保護實踐中卻依然問題重重,各地使用的修復方法、技術(shù)、材料五花八門,專家們一再呼吁應該廢止的修復方法,在實踐中仍能見到,很多清水磚墻建筑在“不當”修復后,已經(jīng)發(fā)生“修復性破壞”。造成當前這種保護理論與保護實踐嚴重脫節(jié)的主要原因大概可以分為以下幾點:保護清水磚墻時,到底是在保護什么?換句話說,清水磚墻到底有什么價值?哪一部分才是真正有價值的?保護理念和邏輯的混亂造成了實踐中的“好心辦壞事”。
保存并修復清水磚墻表層的色彩、肌理、砌法、拼花、線腳、灰縫等,是保護近代建筑整體藝術(shù)價值的重要組成部分,而改變色彩、肌理、砌法、拼花、線腳、灰縫的修復方法,或多或少都會在一定程度上破壞清水磚墻本身以及近代建筑整體的藝術(shù)價值。歲月價值:奧地利藝術(shù)史學家李格爾提出的“歲月價值”,是指時間在建筑物上留下的痕跡,即通常所說的“歷史滄桑感”,更通俗的理解是類似于歷經(jīng)滄桑的“古董”表面“包漿”所特有的價值。對于近代建筑中的清水磚墻而言,經(jīng)過長時間日曬雨淋之后,墻體表面會逐漸風化并在色彩上呈現(xiàn)出斑駁的狀態(tài),罩上了一層“古色”,這是時間和自然力在外立面上留下的歲月痕跡。“歲月價值”反映出近代建筑“真實”的歷史演變過程,在修復清水磚墻時一定要注意保持這份“滄桑感”。如果將外立面粉飾一新,原本目的可能是為了美觀,但實際上是以“美”掩“真”,且并不能達到預期的審美。而清水磚墻表面的“古色”卻能提供一種獨特的具有“歷史滄桑感”的審美體驗,這不是簡單的依照原形制 ** 一個立面所能給予的。
即便是在近代建筑保護技術(shù)方法處于領先的上海,出臺“負面清單”也是當務之急。當前在工人中流行一種“滿敷磚粉、打磨出底”的修復技術(shù)方法,簡單清洗磚墻表面后,即采用磚粉蓋滿整個墻面,然后用角磨機打磨,直到露出老磚磚面,將所有難以去除的“污垢”全部磨去,而原來缺角、風化、剝落的部位因滿蓋的磚粉而修補平整。這種工法修復后的清水磚墻雖然遠觀整潔,但近觀卻造成破壞:一是打磨屬于物理清洗方法,不可避免的會損壞原始磚墻的表面,而磚在燒制過程中,表面因溫度高而更堅硬,加上表層老化后共同形成了防護層,角磨機會在磚表面留下一圈圈弧形的打磨痕跡,實際上已經(jīng)破壞了具有保護作用的表層,使得磚面更容易發(fā)生風化等新生病害;二是不符合最小干預原則并破壞了歲月價值,所有的磚墻被無差別的打磨掉表面的“污垢”和帶“古色”的面層,而且根據(jù)規(guī)范淺表風化或微小缺角不用修復的部位也會被“過度修復”。但這種工法一來不需要挑選材料進行細致的清洗,二來不用逐塊修補磚面的缺角、風化、剝落,能大量節(jié)省施工現(xiàn)場的人工,大大節(jié)約成本,獲取更多的利潤,因而在實際工程中廣泛使用。這也更加說明出臺“負面清單”迫在眉睫。